张恒目光茫然，再次有些走神。
片刻后回过神来，微微点头：“确实如此。”
“队长，我们往哪边走？”
队员驾驶着陆地战车，一脸无措的看着眼前的森林。
“西南...”
张恒不等屠雄开口便说道：“我出身北境舰队，哪怕退役了，远离战场，也不止一次模拟过拉普星受到虫族攻击后的场景，为此，我对拉普星各个区域如报家珍。
屠队长你不用看地图了，目前我们在7321原始森林，要是我没记错的话，西南方向有个野人聚集地，他们为了抵抗辐射，挖空了地底，并长期在其中居住，毫无疑问，这是个躲避虫族空中侦查的好去处。”
屠雄愣了愣。
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恭敬了一句：“您曾经一定是一位很厉害的机甲战士。”
在屠雄的想法中。
如果张恒曾经不是个很厉害的机甲战士，又怎么会在退役之后，依然习惯于了解自身环境。
这肯定是在机甲部队养成的好习惯。
每到一处，就充分了解此地的样貌特征，以图在必要时为我所用。
只可惜。
他的想法张恒并不知道。
或者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前身就是个装甲兵，装的，假的。
唯一的作为，就是在后方偷吃罐头，一个连的补给，一个人就给糙完了，把当兵的给瘦的，一个个跟麻杆一样。
“谁？”
战车行驶了十几分钟。
伴随着一道人为搭建的警戒线，几名衣衫褴褛，抱着简陋武器的野人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是野人！”
众人来了精神。
其实说野人。
他们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野人。
他们是一些星球原住民，联邦占领一颗星球之后，就会向这里移民。
如果这颗星球之前有人类，那么这些人就会被打上野人的标签，就像哥伦布时代的安第印人一样。
在联邦法律中，野人并不被视为公民，而是不受联邦法律的保护下等人。
他们是最廉价的劳动力，存在的意义便是为公民奉献一切。
“老爹，这就是野人吗？”
看着拦路的野人。
张岩和张雨纷纷咽了口吐沫：“他们看起来好恶心啊。”
“野人都这样。”
一旁。
屠雄小声解释着：“这些野人由于身份问题，并不能出现在公民居住的城市中，只能住在野外的野人聚集地，从事一些重工业，重污染的工作。”
“因为长期暴露在辐射中，没有防辐射装备，很多野人或多或少都具有辐射病，体现出来便是脱发，畸形，还有身体溃烂。”
“而且一般来说，这些野人的寿命只有四五十岁，他们很早就会繁衍后代，平均生育年龄更是只有十四岁。”
“十四岁！”
张雨有些咂舌。
她十四岁的时候在做什么，因为妈妈不允许她去比邻星参加爱豆的演唱会而不吃饭。
生孩子，想都不敢想。
而在野人这里十几岁娶妻生子早是常态。
“公民！”
看着走下战车的屠雄几人，野人们面面相觑，下意识的调低了枪口。
没办法。
野人不算人，公民杀死野人只需要缴纳一部分罚款。
反过来，如果有野人杀害公民，那么不好意思，死的不是你一个，整个聚集地都将被抹掉。
“我是103特战队的队长屠雄。”
“车上的是三级公民张恒先生和他的家人。”
“因为一些外在因素，我们需要你们的配合，现在就带我们去你们的地下营地。”
屠雄面色冷漠，根本不给这些野人回绝的机会。
事实上。
他们也没有拒绝的权利，因为拉普星球上的一切都是联邦的，包括这些野人，他们也是联邦财产的一部分。
“外面发生了什么？”
“我们看到激光武器在开火，还有一些体型巨大，长得像虫子一样的东西在天上飞。”
一边带路。
一边有野人小心翼翼的询问着。
“拉普星遭受了攻击，但是毋庸置疑，获胜的一定是联邦一方。”
屠雄并没有过多解释。
更没有告诉这些野人，在拉普星的争夺战中，联邦处于下风。
因为这样没有意义。
野人消息闭塞，生活在各自的野人保护区内，不允许他们四处活动。
他们大多数人，一辈子都没有离开过聚集地百里范围，连联邦是什么都不清楚，更别说是虫族了。
至于教育。
也是口口相传，连自己的学校都没有。
唯一被刻在骨子里的，是一代代，被洗脑式的一句话：“我们是下等人，存在的意义是为公民创造价值。”
“这里好臭！”
随着向7321聚集地的靠近。
距离越近，空气中的味道也就越难闻。
除了张恒，别说张岩兄妹了，就连屠雄和他的特战队员们，一个个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其实这也是正常现象。
7321野人聚集地附近，有个巨大的城市垃圾掩埋场。
这里的野人们，依靠这个垃圾场生活，不时还会检点好东西回去，用来跟商队交易。
毫不夸张的说。
垃圾场才是野人聚集地存在的根本，没有垃圾掩埋场这些野人早就饿死了。
“尊贵的客人们，欢迎你们来到森林小镇。”
在几名野人的带领下。
张恒一行人来到了7321聚集地。
当然。
7321聚集地是联邦编号，对生活在这里的野人来说，这里是他们的家乡森林小镇。
一眼看去。
森林小镇的入口在一座山脚下。
野人们挖空了山体，并一路向下延伸，挖出了一座城镇。
张恒等人的到来。
受到了小镇镇长的亲自接见。
好吧，这也是个自封的镇长，按照联邦的说法，他只是7321聚集地的野人首领，所谓的镇长头衔是不被认可的。
当然。
对联邦来说是如此。
对于这个聚集地而言，老镇长便是特权阶级，控制着这里的一切。
打个喷嚏，下面就有人要感冒。
“客套话就不用说了。”
“这是高贵的三级公民张恒先生和他们的家人们。”
“现在外面出了些问题，我们需要你的协助，比如提供一个安全与舒适的居住场所，并帮我们隐藏好身后的战车。”
“作为回报，等到一切结束时，我们会给予你的集聚地以丰厚奖励。”
“食品，药品，武器，甚至是医疗器械全都不是问题，只要张先生能安全的活下来，你明白吗？”
屠雄将老镇长叫到一旁，一脸严肃的说道。
片刻后。
经过窃窃私语，屠雄返回到张恒身边，小声说道：“他愿意不惜一切代价帮我们，也不要药品，食品，甚至是医疗器械，只希望您能答应他一个请求...”
“请求？”
张恒眉头微皱：“他的聚居地内有很多畸形人，他们应该很需要抗辐射药物才对，可你告诉我，他们并不需要治疗？”
屠雄低语道：“聚集地内的野人们很需要治疗，可镇长不需要，相比药品和食品，他更希望您能在安全之后，帮助他成为一名...准公民。”
“准公民！”
张恒轻轻点头。
公民等级，是联邦体系的根本。
虽然野人也有成为公民的可能，但是这很难。
因为野人在成为公民前，首先要成为准公民。
而成为准公民的条件之一，便是有100万信用点，以此来证明自己有投资移民的资格。
除此之外，还要有三名公民做担保人。
毫无疑问。
相比给聚集地改善面貌，老镇长更想改变的是自身处境，比如脱离野人序列，成为一名准公民。
相信只要张恒点头。
为了这个机会，他一定是最希望张恒活下来的人，为此，将整个7321聚集地打光了也不要紧。
人不狠，站不稳。
看着被野人们拥立在中间，说着什么的老镇长，张恒叹息道：“野人们看他的目光满是尊敬，我有理由相信，他是一名受人爱戴的好镇长....他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他未曾见过光明。”
我来。
不是叫世上享太平，而是叫世间动刀兵。
让儿杀母，让子刺父。
让兄弟相残，让骨肉相离。
此时此刻。
张恒对这句话深有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