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完全暗下来,月上天边,酒楼客栈的灯火都已经点上,若是只瞧这条街上的灯火通明以及听到从那些酒楼茶肆传出来的欢声笑语,很难让人想到在这座城中还有无数忍饥挨饿的难民百姓。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正是这座县城目下最好的写照。
随着夜色渐深,街上的人潮也是渐渐消失,这里毕竟只是一个小县城,亥时时分,街上的行人就已经十分稀少,许多店铺也都关门打烊。
杨宁等到街上没有多少行人之后,这才顺着猴子所说的那条小巷子走到巷口。
“那就是死人巷。”猴子在巷口指着对面,两条巷口正面相对,中间只是隔了条冷冷清清的街道。
杨宁瞧见那条巷子黑漆漆一片,巷口就如同怪兽的大口,深不可测。
他正要走出巷子,猴子却已经伸手拉住他衣袖,杨宁皱眉问道:“怎么了”
“貂老大,咱们真的要去”猴子目光微有些害怕之色,“要不要不再等一等。”
杨宁心知猴子是害怕,轻声道:“我已经知道地点,你可以先回土地庙,不用随我过去。”让这么个胆小如鼠的家伙跟着,不但帮不上忙,只怕到时候还要帮倒忙,即是如此,还不如单独行动的好。
“啊”猴子摸了摸后脑勺,有些尴尬,“貂老大,我我不是害怕,只是只是为你担心。”
杨宁心想老子要信你那就是脑袋进水,却还是笑道:“人多反而不好,我独自过去,瞧瞧能不能见到小蝶。小蝶救了我性命,我总是要向她道谢的。”
猴子轻声问道:“花妈妈的宅子都是高墙围着,咱们这些人莫说进去,连靠近也是不能,你你可记得以前是如何与小蝶相见”
杨宁记得他们之前也说过自己经常来这里与小蝶相见,可是如今的杨宁不是曾经的小貂儿,脑中还真没有与小蝶在这里相见的印象。
关于这具身体原本主人的记忆,不但稀少,而且十分的零碎,就似乎是自己的灵魂占据这具躯体之后,将身躯主人的记忆已经吞噬甚至是排挤出去,而原来的主人意念坚韧,却还是顽强地保留了一些记忆片段,紧要时候便即冒出来。
猴子还在忐忑,忽听得街道上传来嘎嘎响声,两人从巷子探头出去,循声看过去,借着夜里的月光,只瞧见从冷清长街一头显出一道黑影,很快便看出,那是一辆马车。
这条街道虽然是青石铺就,但小小县城,青石道上颇有些高低不平,马车驶过来之时,车轱辘碾压青石板出的嘎嘎声音却也是颇为清晰。
“是马车”猴子低声道:“这城里的马车可不多,不容易见到,打仗的时候,城里的马匹大都被征调走了,整个城里也瞧不见几匹马。”
车行辚辚,很快便靠近过来,两人背贴巷内墙面,这巷内昏暗一片,两边墙面极高,那月光却也不易照进来,所以两人也被裹在昏暗之中,很难被人所现。
马车到了巷口,突然停了下来,杨宁借着月光,瞧见那辆马车颇为简陋,但是拉车的骏马倒是膘肥腿长,驾车之人一身粗布衣衫,戴着一顶斗笠,一时间也看不清那人的面容。
那马车停在巷口,一时间并没有继续前进,倒是那赶车的马夫抬手将斗笠往上面掀了掀,月光之下,左右瞧了瞧。
杨宁凝神静气在昏暗的巷内打量了那马夫一番,竟觉得那人的身形异常熟悉,微皱起眉头来。
马夫四下扫了几眼,才抖动马缰绳,那骏马却是转向对面的死人巷,马夫低声吆喝一声,马车驶入死人巷之内,很快就被漆黑的巷子所吞噬。
“赶着马车进死人巷”猴子见到马车入巷,这才站稳脚,低声道:“那马车里是谁嘿嘿,难不成难不成是去找花妈妈风流快活的”脸上显出猥琐之色。
杨宁瞥了他一眼,淡淡问道:“你说那人是去找花夫人”
猴子目中闪光道:“我听他们说,花妈妈年纪虽然不小,但是保养的好,那皮肉白白嫩嫩,都能挤出水来,而且风骚的紧,真要是能把她剥得像白羊儿似地,和她快活一晚上”忽地看到杨宁神情冷淡,用极古怪的眼神看着自己,当下便住口没有继续说下去,干笑两声,略显尴尬。
杨宁暗想你这家伙只怕是多少年没碰过女人,才这般猥琐意淫,也不去理会这些,低声问道:“马车里是谁倒是不清楚,不过你没看出来那赶车的马夫是谁”
“马夫”猴子奇道:“你认识”
“你这眼神也真该练练了。”杨宁轻声道:“他可是你最怨恨也是最害怕的人,咱们不久前才刚刚见过。”
猴子一怔,随即张了张嘴,眼中显出惊骇之色,“你你说的是”
“就是你口中说的疯狗。”杨宁冷笑道:“也就是那位冯捕快了”
猴子尚没有回过神,杨宁已经从巷内窜出,如同一头猎豹一般,迅穿过长街,等猴子缓过神来,杨宁已经没入漆黑的死人巷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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