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点不高兴了,看来没文化真是要命啊,这姑娘怎么说话呢,一张嘴就我那两个爹,怎么听怎么不舒服,不过她却一点儿都没看出来我的这些情绪变化,还在看着我,等着我给她回答,好像要确认什么一样,姑娘见我点了头,笑得更开心了,转身一溜烟地跑回她的屋里去。
看着她的背影,我却怎么也想不出来她为什么会这么兴奋,通常我做人有个原则,想不通的事情就不去想,如果想不明白的事情还要去钻牛角尖,那样不仅会平白地让自己的脑细胞多死个千儿八百的,还凭空地给自己多增加不少烦恼。
我摇摇头,也转身向屋里走去,大背头也跟我回了屋,刚一进门,大背头就问我:“我说大侄子,怎么今天又逃课了这个点就回来了”我没搭理他,一头栽到床上,还逃课压根就没上课,昨天因为打架在局子里蹲了一宿,要不是同学的老爹来担保,恐怕现在还在局子里呢,再说这些年干爹和大背头也都从来没真正管过我的学业,用干爹的话说就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你看你父亲,还有干爹我,哪个也没上过几天学,不还是天天东四的涮羊肉吃着,进口的万宝路抽着嘛
一夜没睡,我脑袋迷迷糊糊的,刚刚这个姑娘怎么都挥之不去,一骨碌坐起来问道:“金大爷,你说那东北姑娘怎么听说我父亲和干爹在三合屯插过队那么兴奋”大背头一屁股坐到我床上,从怀里摸出一包万宝路,扔给我一颗,又掏出打火机来点着,深深地吸了一口,这才说道:“要说你父亲和干爹在东北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我还真不大清楚,我只知道,他们每年都会往曾经插队的村子寄去一笔钱,哦,对了,听你干爹说过,他们在那可经历过不少稀奇古怪的稀罕事,好像还撞过鬼。”
撞鬼三合屯插队撞鬼我翻来覆去地小声嘀咕着,这时,干爹推门走了进来:“大白天的什么撞鬼撞鬼的大背头你信不信我把你那俩门牙掰下来,让你以后一说话就漏风”
我笑了笑,说道:“干爹,你误会了,刚刚是我念叨的,大爷他可没提。”干爹把外套脱下来,扔到沙发上,也一屁股坐到我的床上,害得我的床不满地吱吱直响。大背头问干爹:“胖爷,今天店里生意怎么样”
干爹咧开嘴,笑了笑,说今天来了两个日本人,要买古董,你们想想我能把古董卖给那帮孙子可咱开门做生意,又不能不卖他,结果本司令把金爷那痰盂卖给那日本人了,告诉他这是当年慈禧老佛爷御用之物,痰盂虽小,却处处透着那皇家的高贵劲,这可把他乐坏了屁颠屁颠地扔下两万元抱着个破痰盂走了
干爹说着从裤兜里掏出两沓崭新的大团结来,啪的一声扔到床上。大背头担忧地看看干爹:“我说胖爷,这钱虽然是挣到手了,日本人也给收拾了,可以后一段时间咱可不能再出摊了,搞不好那日本人再抱着痰盂回来找咱们,那可就是涉及到外交问题了,这可不像咱们人民内部问题,这可是上纲上线的”
干爹满不在乎地把两沓大团结揣回兜里,念叨着本司令也正想放个假,另外老胡来了消息,说是这个月底要回国了。
没等干爹说完,我一把拽住他的手,兴奋地问道:“干爹你说的是真的我爸妈这个月底回来”干爹点点头,继续说道:“老胡这次回来的意思是咱们大家一起去一趟东北三合屯,这些年净是寄钱了,也不知道那些老乡都怎么样了。”说到唏嘘之处,干爹不禁面露忧伤。
听到这里,我不由得心中一动,怎么今天总能和三合屯扯上关系呢先是那个东北姑娘,再是我十几年未曾回过一次国的父母也要去。我有种预感,冥冥之中,我的命运会在那里发生转折
正当我胡思乱想的工夫,门外忽然传来了女人的说话声。声音不大,就像是那种抗战老电影里地下党接头时候一样,不过听声音我就知道,是那个自称三合屯来的东北姑娘。她放轻了声音小心问道:“屋里有人没俺找那大学生哥哥有事儿”
不过她应该是很不习惯这种进屋先敲门的城里人作风的,没等我招呼一声,她就笑盈盈地推开了房门,走了进来。
不曾想,我干爹看到这个东北姑娘,却好像夹了尾巴的耗子似的,一下子从床上蹦了下来,眼珠子都亮了。